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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战火初燃

    一天,他打开电脑,qq闪出一个好友申请,取名“羞花待放”。取这么俗的名字,今年余下的时光,不愁无处吐槽了。
    以花自称的,多半是个女孩子。
    不过看她的个性签名,又不像她取的网名那么智力低下:“寂寞漫无边,肚皮响如鼓;已是黄昏再添愁,煮菜没有油。欲要打油去,苦雨下未休;取桶泡面暂充饥,开水在哪里?”
    这签名还算调皮,不过比起自己的玩世不恭,不说十万八千里,至少还有五条街的距离:“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怕什么!老子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于永乐常骄傲地想,能够写出这么欠揍的签名,五百年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给自己的qq签名以后,竟起了后无来者的担忧。而今看来,自己纯属多虑,虽然此时下后继有人的结论还为时尚早。
    套用古人“女子无才便有德”的说法,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女子有才便无貌”。
    因为在这个熙攘喧嚣的世界,追名逐利者遍地皆是,所以影视剧中身材高挑倾倒天下的女人,大多不是靠演技征服观众。
    有的人演了一辈子戏,也不能撕掉花瓶的标签。
    发布会站台代言时缺少了台词支撑,只会伸出剪刀手示众,说话尽是童言童语,就一个“耶”字还算富有哲理。
    可是弄不明白的是,一个有姿色的人,怎么还用才华来支撑门面呢?
    他这时候的思想未免落入俗套,希望“她”是个绝色的人。
    虽说红颜是祸水,生活这样枯燥,饮鸩止渴又何妨,所以于永乐学痞子蔡,用没擦过屁股的左手轻点了一下鼠标。
    于永乐正在对着发怔,想怎样跟她打招呼,对话框里现出如下一组文字:
    “公壁虎和母壁虎趴在墙上谈恋爱。母壁虎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只听‘叭’的一声,公壁虎直接掉地上了。问:母壁虎说了些什么?答案:‘抱抱’。”
    岂有此理,这是**裸的挑衅了!
    两国交战,尚且先礼后兵,这分明是不宣而战。
    自己作为男人,有为雄性动物奋战的义务。
    而今正在无聊,居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前来踢馆。
    于永乐思索片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
    “母鹰在天空盘旋,发现草丛中一只兔子,以时速240迈俯冲抓捕猎物。兔子发现逃脱无路,哀求无望,抬头说了一句话,结果母鹰摔了个灰头土脸。问:兔子说了什么?答案:‘你走光了’。”
    发完以后,洋洋自得,猜测她的反应。
    半晌,那边毫无动静,只得又发一条信息过去:“这位兄台,如此不堪一击,还敢出来行走江湖呀?”
    好容易等到了回复,不过只有一个“切”字,后面跟着行车途中常见的标示危险路段的惊叹号。
    “切”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去”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这当然是抗议,相比之下,这样的抗议方式已经足够温和,这年头巾帼不让须眉,好多女孩子一天到晚“卧槽”、“草泥马”不离口,骂起人来举重若轻。
    “切?胜败乃兵家常事,小输一场用不着切腹殉国呀?”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通俗的说法是要想好戏连台,先拆对方的台。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回复比上次提速了不少:“年轻人,初次见面,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初次见面?应该是素昧平生。
    这暂且不提,先拿“年轻人”三个字做文章:“你说我年轻?这何异于欺师灭祖。本人如今白发三千丈,秦皇汉武这些后生见了,还得毕恭毕敬地称呼我‘老前辈’呢。”
    “你这人太厉害了,跟你聊天,感觉是时空错乱玩穿越。呵呵!有个简单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您老人家。”
    于永乐自鸣得意,文绉绉答她道:“请赐教。”
    “我们贴对联的时候,常看到春晖 ‘五福临门’,请问‘五福’是指哪五福?”
    于永乐被难住了。何止五福临门,三羊开泰、五谷丰登、六六大顺、九子登科这些常挂在嘴边的成语,一时之间,又有谁能真正说得清道得明?于永乐自认无知,反问她“五福”是什么。
    “当年孔孟也有过同样的困惑,也曾问我同样的问题。”
    该死该死!刚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
    不能拿年龄说事,再往上追溯,回到母系社会,那是女权的时代,自己堂堂须眉,更是一点发言的权利都没有。
    于永乐输了这一回合,懊悔自己草率接招,简单的问题何须请教?
    真是大意失荆州!
    自己纵横捭阖二十几年,今天始得棋逢对手,往后要加倍留心,免得再遭暗算。
    因此回她道:“这样说来,咱们都是远古存留的活化石,是同一类人。”
    突然想起哥哥交待的事,打算鸣金收兵,将qq调整为离开状态。
    岂知 “羞花待放”不肯善罢甘休,刚要转身,对话框里弹出了文字:“这么轻易缴械投降?本大爷真是抬举了你,哈哈!”
    后面附带一个示弱的图像表情。
    网络上的东西虚虚实实,虚而实之,实则虚之,这是妇孺皆知的事实。
    别以为你自称“本大爷”,就能改变得了真实中的生理构造!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因此于永乐道:“小女子今天路过打酱油,不知何处得罪大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请求大爷您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一条生路吧。小女子感激不尽,以后当牛做马,殚心竭力地服侍您‘大爷的’。”
    她发来个一脸坏笑的表情,想来看到这段文字,自己也忍俊不禁了。
    那天跟她聊天,从中午到日薄西山,于父过来催晚饭了两三次,废寝与忘食兼而得之。
    同时懊悔初次相会,不该这样火力全开,只怕过不了多久,弹尽粮绝,到时反而无话可说。
    又想起部队里政治教育课上常提的“网络是把双刃剑”,此言不虚,自己获得欢乐的同时,近半日的光阴也被割去了。
    何况直到现在,“羞花待放”是何方神圣,是椭圆形的还是八角形的模样,脑海中一点影像都没有。
    只怕在这片虚拟的天地中跟她的私语,竟好比对着前方连绵的山谷地呐喊,到头来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