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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

    老伴说该理发了。
    徐志民就说,是啊,该理发了,怪不知道这几天我老觉得头皮瘙痒,原来是头发很长了。
    徐志民就对老伴嘿嘿笑笑,我去理发。
    小镇不大,一会徐志民就把镇上的两条街转悠了一遍。徐志民没有找到一家适合自己的理发店。
    以前徐志民的头发都是老吴理的,可是半个月前老吴突然死了。
    徐志民知道早该理发了,没有了老吴,徐志民不知道该去哪里理发。
    小镇上做理发生意的到不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改头换面都变成了“洗头城”“洗脚城”了。
    徐志民一看到“洗头城”“洗脚城”之类的招牌就晕。
    徐志民怎么也想不通。也就一间房那么大的地方,两个人在里面转圈就困难,怎么就变成了“洗头城”“洗脚城”呢?按徐志民的思维模式,能称“城”之类字眼的就应该很大才对,就说不能像一座城池那么大吧,但是绝不是像牌牌上说的,一间房就可以叫什么“洗头城”“洗脚城”?
    徐志民更想不通的是,不就是理发吗?何必改成什么“洗头城”“洗脚城”呢?这种妖冶的广告牌牌红绿灯不停的闪烁,一家比一家深不可测,什么“泰式洗头,友情洗脚”“皮肤护理,足部保健”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怎么地道。谁还敢进去?这就是理个发吗?什么洗头,洗脚,洗你的人民币还差不多。
    过去他们这个镇子所有人的头发,都是一个叫小吴的豫东人承包的,一年生产队也就给他三几百斤的粮食而已。就是徐志民当书记的当时的乡政府20多号人也是小吴理的。后来开放了,镇上的理发的铺面越来越多。先是什么“迷你发屋”“美发小屋”“青春发廊”什么的。那时徐志民觉得理发的多了不是什么坏事,如果都让小吴一个人理发,那理发的技术永远就停留在:老年人理光头,年轻人理偏分,小娃娃理茶壶盖的战鼓擂,红旗飘的时代。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也说过吗?“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水不流就变质发臭,门轴不转动就会腐烂。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如果我们永远的波澜不惊,我们什么时候也不可能登上月球。
    现在理发的多了竞争的对手也多了,这是好事,为了赢得客户你理发的技术不提高就得关门。这就是竞争的好处。
    过去人讲究的是三教九流,什么“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那是旧社会的一套,把人分成三流九等。说白了,也就是鄙视穷人,看不起穷人。他徐志民的爷爷就是给猪配种的,后来徐志民的父亲跟着贺崇圣过了黄河,参加了八路军,徐志民长大也参加了工作,后来还担任乡政府的书记。
    现在徐志民已经退休在家了,别人都去新式“洗头城”理发,徐志民还是让小吴,不,现在已是老吴的理发,可是上个月老吴突然死了,徐志民就觉得掉了点什么。
    徐志民不知道以后到哪里去理发。
    徐志民在小镇转悠了半天觉得无所适从。
    徐志民转悠到了一家商店看见有卖推子的,心里一动。他下定决心坚决不去“洗头城”他买了一把推子,他想让老伴学学理发的手艺,以后给自己理发。
    徐志民往家走的时候忍不住稀奇,他很想知道什么是“泰式洗头”怎么才能“友情洗脚”别看徐志民当过乡政府的书记,这些地方他从来没有光顾过。
    徐志民曾经听一个老朋友讲过一个笑话。说有个经理出差到泰国,这个经理很想体会一下正宗的“泰式洗头”结果转悠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一家“洗头城”
    你说怪不怪,在泰国没有“泰国洗头城”而我们中国却遍地开花,到处是“泰式洗头”徐志民想起来就想笑,就他们这个远离泰国,中国西部的一个小镇也有四五家“泰式洗头城”
    徐志民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一家“洗头城”的门口站着一个染着黄头发,嘴唇涂得血红的女郎正往外送一个客人。
    徐志民认出了,那是乡政府的一个副乡长。
    女郎的嘴唇红的鲜血欲滴,黄头发很像狐狸的尾巴。
    女郎妖里妖气的说道:“李乡长,不要忘了小妹啊?”
    李乡长色迷迷的回道:“我怎么能忘了我的心肝宝贝呢?”
    妈的,什么心肝宝贝?你他妈的是流氓还差不多。徐志民在心里骂道。
    徐志民连忙闭上了眼睛。
    徐志民真想上前扇那个李乡长两个耳光,怪不知道老百姓都骂现在官场黑暗,社会腐败“洗头城”如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贪官?
    徐志民气的慌。
    不是老子的艰苦奋斗,这个荒避的边远小镇才有了今天的辉煌。过去徐志民常常以功臣自居,觉得自己才是小镇真正的主人,现在徐志民越来越找不到主人翁的感觉了。
    徐志民不由得有了几分惆怅。
    每每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徐志民总要逼着自己傻笑,为的是不让老伴看到自己一脸旧社会的表情,可是看到这种情景,徐志民能笑起来吗?
    什么也不想了,还是让老伴学学理发,给自己理个光头吧。
    徐志民突发奇想,我何不开个夫妻理发店呢?
    徐志民的思绪像风筝一样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