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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5章 1667能力的限度

    第1695章 1667.能力的限度
    在沉默压抑的一天过去后,第二天的早上乌云密布。
    但是穿透云彩的阳光告诉人们,时间仍在流逝。
    在维吉玛城外三十公里左右的一片土地上,尼弗迦德人和北方人不约而同的以阵列相对。
    每一方看起来都像是一面钢铁城墙。
    风刮了起来,旗帜在枪杆上舞动,发出如同鸟群扑扇翅膀的动静。
    尼弗迦德军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为什么?”弗尔泰斯特捏了捏自己还没好的伤臂,在指挥所的小山包上来回踱步,他死死盯着对面的黑甲军,“为什么库霍恩还没下令进攻?”
    以重新开战以来,尼弗迦德人的狂飙突进和势不可挡,他们理应早半个小时就如泥石流一样冲杀过来了。
    “什么时候?”而在尼弗迦德军营中,陆军元帅从桌面的地图上抬起头,看着他手下的指挥官们,“你们想问我什么时候进攻?”
    没人回话。
    门诺·库霍恩看起来跟两年半以前,在蓝恩手中被放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是鬓角多了些白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稳重且老练。
    他看着眼前隶属于自己的指挥官们,最紧张的都是些留在预备队里的家伙。
    戴尔兰尼第七骑兵旅的指挥官,今天是他的初战。还有自己的副官,他此前还从未接近过战场。
    但是那些真正从战场上磨砺下来的指挥官们,大多十分平静,甚至显得无聊。
    阿尔巴重枪骑兵师的指挥官迪波尔·艾格布拉杰,他用马鞭的握柄挠着领口,活像个马夫。
    阿德·非因师的指挥官眺望着远处的敌人,嘴里还轻轻吹着口哨。
    马格尼师的指挥官正在掏耳朵,他把小指抽出来观察着上面的耳屎,仿佛这是比战争更加重要的东西。
    “等侦查完成,”库霍恩说着,“进攻就会开始。先生们,我知道我们目前为止的攻势无比顺利。但我仍旧希望你们能保持身为职业军人的谨慎。”
    那些镇定到显得无聊的老兵们无所谓的点头,紧张的新人们则一本正经的立正。
    新人之中,也包括两个那赛尔人。
    “孩子,给我来杯白葡萄酒。我的舌头干得像是面包片了。”
    门诺·库霍恩朝着旁边喊了一句,而亨利则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上铜壶的握把,走过去给元帅倒上。
    汉斯则手扶剑柄,站在元帅的身后侧边,这个按理来说是副官的位置上。
    他们俩所在的那赛尔战术骑兵团,是行省雇佣兵的编制,本来没资格跟这群正经的尼弗迦德军团指挥官站在一起。
    甚至没资格在这儿站着。
    但是没辙,谁让他们是‘骑兵团’呢?在这场快打快进的狂飙之中,中央集团军的骑兵部队几乎全被门诺·库霍恩集结了起来,用以配合他的闪电战战术。
    那赛尔是个叛乱频发的行省,没资格站在这里,本身也不受帝国信任。
    但话又说回来,尼弗迦德帝国之中但凡是新行省和新的附属国,谁还没爆发过叛乱了?
    眼下是场决胜的大战,能用就得都用上。
    为了眼前的一战,门诺·库霍恩连自己没接近过战场的正牌副官都派出去领了一支部队。
    那赛尔战术骑兵团,这支不如帝国军队精锐的行省雇佣兵,依旧是主要负责后卫任务。
    出于安抚的目的,门诺·库霍恩将这只部队里一个看起来应该还挺有分量的年轻贵族带在了身边,充当自己副官的职位。
    而不久前刚被从起义军里赎出来,被自己的叔叔瀚纳仕托关系调任到中央集团军的汉斯·卡彭,显然也没料想到自己一个来混点军功的年轻人。
    竟然在时局变化之下,直接就到了门诺·库霍恩这种大人物的身边!
    此时汉斯和亨利的神情介于在场的战场老手和新人之间。
    他们俩都是切身参与过战场厮杀的人,但又毫无参与这种级别大战的经验。
    “别紧张,孩子们。”陆军元帅对两个那赛尔年轻人很和蔼的说着,“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安抚手段的一环。
    ——
    半身人军医米洛·范德贝克,此时将帐篷里混合了碘酒、氨水、酒精和魔法的熟悉气味吸入鼻孔.趁这里的空气依旧纯净无菌的空隙。
    因为他知道这种医学范畴里的理想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米洛·范德贝克是奥森福特大学的在职医学教授,他因为一头锈红色的头发而被人们称为‘铁锈’。
    他看看依旧洁白如雪的手术台,还有那些一尘不染,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凭借这些专业且利索的布置,这间战地医院赢得了伤员们的尊重与信任。
    他的临时员工们正在器械周围忙得团团转,一共有三个女人。
    不对。
    ‘铁锈’摇摇头。
    是一个年纪很大,外表却年轻的老奶奶,外加两个小姑娘。
    女术士名叫玛蒂·索德格伦。他跟这美人儿共事不止一次了。
    这位女术士有点自恋,容易情绪激动,不过迄今为止她的魔法都十分管用,在麻醉、消毒和止血方面很有造诣。
    爱若拉是个来自艾尔兰德梅里泰利神殿的见习女祭司,‘铁锈’觉得自己不怎么用担心她。
    神殿出身的女孩很少会令人失望,在巨大的压力下也不会崩溃,她们在那时往往会求助于自己的信仰。
    米洛不太信这些,但有趣的是,这种做法在他医治病患的经验中来看往往确有成效。
    半身人又转头看看红发的夏妮,这跟他一样,同样是个奥森福特大学来的,只不过她是个学生。
    眼下,女大学生正将缝合线穿到弯钩缝合针的针孔里。
    她跟自己来自相同的地方,但是米洛·范德贝克却最不放心她。
    夏妮还是个学生,她能做什么?
    甚至于抛开技术层面的顾虑,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这个红发女孩会不会昏过去?丢开手术牵引器,一头栽进正在接受手术的伤员敞开的腹部?
    人类的承受能力不算强。
    ‘铁锈’心想。
    而她是个女大学生,既没有爱若拉的信仰支撑自己,又没有玛蒂·索德伦格看似美丽漂亮,实则已经见多识广的经验。
    “夏妮!”
    “什么事,范德贝克先生?”
    半身人拿起一把器械,仰头问着。
    “这是什么,夏妮。这是干嘛用的?”
    “您是在测试我?”
    “回答我,孩子!”
    “这是刮骨刀,在截肢手术的时候用来刮去骨膜,避免骨膜在锯齿下爆裂,您满意了吗?我合格了吗?”
    半身人点着头,将器械放回原位。
    有点意思。现在这里有四位医生,并且全都是红发,这算是命运的安排吗?
    “请跟我出来,女士们。”他对助手们说着,“到帐篷前面去。”
    帐篷前还有一些医师,他们在享受着最后一点闲暇时光。
    一个肌肉发达的铁匠正忙着在凳子上摆放工具,准备随时撬开伤员身上弯曲变形的盔甲。
    “那边很快就会变成战场。”米洛·范德贝克开门见山的说着,“并且血流成河。随后,第一个伤员会被送到这里,你们知道该干什么,知道自己该站在哪儿。只要你们照做就行,明白吗?”
    半身人指出去的手并没有放下,他接着说道。
    “那边有总计差不多十万人,试图伤害并杀死对方,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在这里和另外两间战地医院,总计有十二位医生。”
    “我们不可能救治每一个伤员,就连几分之一都不可能。跟你们说实话,也没人期待我们能做到。但我们会救治他们。”
    “因为某些陈词滥调一样的原则:因为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正因为有人需要我们,我们才会存在。”
    听众保持沉默,半身人耸了耸肩。
    “我们不可能超出自己能力的限度,女士们。”他语气平静且温和,“但我们会尽力,半点不会少。”
    ——
    “瞧您这话说的。”余烬骑士团书记官林肯,对弗尔泰斯特客气的微笑着说,“余烬骑士团的每一次作战,有哪次没有超出我们的能力限度吗?”
    泰莫利亚的国王,在这即将开战的紧张时刻中,却深深的看着这支目前只有四十人编制到位的‘小型骑士团’的指挥官。
    像是要从林肯的微笑里看出所有隐藏的细节。
    但是魔法遮掩过的瞳色分毫不动,让他无功而返。
    “如果我们需要在最前线制造一个锋头,正面挫败敌人最强盛处的锐气。”弗尔泰斯特谨慎且意味深长的试探性说着,“你仍旧会这么回答我?”
    林肯的笑容不变。
    他们这些人,在弗尔泰斯特或者任何一个国王面前都没什么心理压力。
    “如果这是您的命令,我们会去执行。”余烬骑士团的书记官扶着腰间长刀的刀柄,“但恕我直言,陛下。如果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让人宽心的消息”
    “大战在即,对于指挥官来说,这恐怕并不是一个好的心态。”
    “但你们就不怕吗?!”国王沉着脸,“我心里可没底啊。”
    “事到如今,还退得了吗?”林肯反而豁达得很,转身离开指挥所。
    (本章完)